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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立民散文:陈工

发布时间:2019-02-15 点击量:1277次

作者:范立民 来源:

早就想写写陈工,但一直没有动笔,不是懒,是因为只怕写不好,他的故事太平凡了,一辈子也没干出惊天动地的事业,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地质队员、高级工程师,退休十多年了,还默默无闻的为地质事业贡献力量。

认识陈工,是1988年,我刚刚参加工作,被单位委派到地处陕北北部的工区,工区在沙漠中,离红碱淖只有几公里,工区有200多人,地质组是最大的一个“团体”,陈工是地质组的大组长,之所以是大组长,是因为地质组有好几个项目,每个项目又是一个组,陈工统领几个项目组,约40号人马,都是知识分子。

那时候,陈工的职责是地质组大管家,负责大组的技术、质量把关,“疑难杂症”会诊,并提出意见和建议,必要时,他可请总工程师定夺,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动用这一“权力”,似乎一切问题到了他那里,就迎刃而解了。陈工还负责地质组的后勤,野外记录本、铅笔、橡皮、刀片、胶水、墨水之类的文具发放,陈工很抠门,别人用的不锋利的刀片,他捡起来,继续使用,还振振有词的说,这刀片还很好用,谁就丢到了垃圾桶。铅笔头、碎橡皮快……他都这样捡起来用,很少自己拿出一个新的使用。

陈工工作很认真,他校对的地质记录本,尤其是涉及名词、术语、数字(地质资料数字太多了)、地名的,他都会一一修正,保证不会把问题遗留给下一道工序。在工区,凡是陈工审核过的资料,项目组组长就撒手不管了,因此,陈工也深得项目组组长的尊敬。

工作之余,陈工会仔细阅读报纸,尽管这些报纸从队部送来已经是“历史”,他还是读的津津有味,甚至连广告也要仔细品读。一次,他突然发现,一个很有名气的报纸,在头版头条的长篇报道中,出现了“陕西天水市”的字眼,他就用红笔醒目的勾画出来,告诉大家,大单位不细心,也会出低级错误。后来,我们在编写的地质报告时,都时时记得这句话。

陈工喜欢干净,每天清晨,他都早早起床,把工区宿舍内外打扫的干干净净,即使在风砂季节,也不例外,有时,一夜狂沙刮来,门口的沙子堆的有一尺多高,他会一锹一锹的铲除,再用小推车拉走,等我们起床,门口已经清理完毕。早饭后,陈工总是第一个到办公室,办公室其实是一个面积很大的活动房,足有100多平方米,里面十几张办公桌、一个大的图版,他一一整理打扫,把桌子齐刷刷的擦洗一遍,等他干完了,我们才吃完饭,慢悠悠的到了办公室,开始了一天的工作。

陈工喜欢花草,沙漠中的工地,每到初夏,地质组一排排的活动房前,姹紫嫣红,各种各样的鲜花争相开放,每朵花的开放时间,陈工都会记得清清楚楚,不多的牵牛花,直接爬上陈工的窗户,清晨,是牵牛花最艳丽的时刻,陈工总会端详良久,看着花骨朵一点点绽放,下午,陈工总是一桶水一桶水的摆弄这些花草,偶尔,花草丛中还会有几颗韭菜、香菜之类,深夜加班,煮点挂面,加点韭菜,别有风味。

陈工负责给大家发工资,那时候,还没有工资卡,每月都是发现金,陈工会拿一大包钱,一个个给大家发,发完了,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,一次,新版50、100元人民币刚刚发行,他一个个发,最后,自己的工资少了50元,也没有吱声,一直到很久,一位工程师发觉自己工资多了一张,找到陈工退钱,陈工才承认自己的工资少了50元。

陈工对陕西的煤田地质数据记忆犹新,哪里有个多少号钻孔,煤层多厚多深,甚至煤质数据,他都会记在脑海里,我们编写井田勘探设计时,不想翻箱倒柜了,就直接问他,这个井田以往打的钻孔,他都会一一道来。

陈工不爱当官。1991年11月9日,老总工劳炎明退居二线了,要选拔新总工,论资历,陈工工作20余年。论贡献,主编了好几件大型地质报告,参与了神府煤田发现的全过程。论人品,没得说。论水平,也是大队一把好手。然而,当上级来考察干部时,有意选拔他时,他却主动让贤,推荐了好几个可以胜任总工的人,拱手拜托考察组不要考虑他,回来后,他又给大家说,千万别推荐我,我干不了。

2005年陈工退休了,退而不休,他依然忙碌在地质事业中,十年多来,经他审理的地质报告很多,每一件报告,他都仔细阅读,大大小小的问题写满几十页,甚至上百页,在计算机复制时代,地质报告的黏贴痕迹越来越多,他会一一指出,包括地理要素、数字,都难以逃出他的火眼金睛。

过去20多年,我与陈工曾在一八五队、陕西省煤田地质局的同一个部门工作,2005年他退休了,2007年我调离了,我们“分道扬镳”,难得见面。2012年2月,我工作调动,第三次与陈工在一个院子里上班了(退休后他被聘为专家坐班),每天见面,遇到奇闻异事,见面总是评论一番,当然,更多的是谈论地质队的那些人、那些事。

岁月悠悠,陈工日渐消瘦,一辆骑了十几年的自行车,依然是他的代步工具,每天往返在家和单位之间……在大都市来去匆匆的人流中,一个消瘦的身影,承载着曾经为共和国提交了877亿吨煤炭资源地质报告的大写的人——陕西省煤田地质局一八五队退休高级工程师、优秀共产党员陈全福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