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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:神府往事

发布时间:2018-12-06 点击量:1824次

作者:范立民 来源:陕西省地质环境监测总站

      1988年6月,我大学毕业来到陕北,成为陕西省一八五煤田地质勘探队的地质队员,开始了新的生活……

那时候,榆林还很落后,单位的条件更差,单身宿舍非常少,我在队上的招待所住了一周,后来,单位为我们安排了一孔窑洞,三人合住,这是一排砖砌的窑洞,一到深夜,漆黑一片,没有路灯,没有月光,挺怕人的。搬到“新居”前,同事们一本正经给我交代,晚上一定要注意安全,我们这里不太平,经常有“贼”光顾,讲得绘声绘色,我也听得满认真。因此,从入住的第一天起,晚上除了反锁门外,必然要在门后顶上板凳,只要有“贼”,一推门就听得到板凳声。然而,入住几天,天天太平,几乎使我放松了警惕。

      突然有一天,一位同事一本正经地告诉我,他掌握了一个重要情报,最近榆林市有“贼”要光顾我们地质队,并说一般是晚上12点后“光顾”,多是两三点来,只要听到有“贼”,你立即发出响声,“贼”就跑了。他说得有板有眼,我听得非常仔细。

那天晚上,我的确有点紧张,宿舍的两位同事都出了野外,就我一个人住在这里,万一遇到怎么办。我捉摸着,要么干脆与他搏斗……想着想着,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,睡梦中,似乎听到有人用钥匙捅门,我翻了个身,可能是“贼”听到了动静,说“错了”,迅速离开。我一夜未眠。次日,说与那位同事,他要我严加防范,必要时,可找公安科。

      第二天晚上,又到了深夜,听到了同样的捅门声音,我大声咳嗽一声,听到“错了”二字,从此一夜宁静。我对同事的警告非常感谢。

      一天,党支部开会,我郑重地提出,希望队上加大治安巡逻力度,防范窃贼光顾,并讲了我的遭遇。书记是位老地质,1962年从北京地质学院毕业,说起来是校友,他听了我的叙述,先问晚上几点发生的。我回答后,他哈哈大笑,我莫名其妙。他迈起关子,说:“不要怕,榆林的‘贼’不伤人”。但是,我始终没有放弃警惕。

      又几次同样的遭遇,我无奈,找公安科,科长仔细听后,也说了与支部书记同样的话。我纳闷。后,我在宿舍蹲守一夜,终于“捉”住了“贼”,原来,他是我的邻居,很瘦,很憔悴,是单位的总工程师。

他有加夜班的习惯,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,那几年神府煤田地质勘探的工作量太大,他几乎每天都加班到深夜,他家在广东南海,单身住我隔壁,深夜下班后,一片漆黑,一个门挨着一个门“捅”,加上他习惯在走路时都思考问题,经常开错门。

      时间久了,左邻右舍都知道了他的“毛病”,但刚刚到一八五队的我,却蒙在鼓里。他从野外归队,同事立即把有“贼”要光顾的“情报”告诉了我,我信以为真,并时刻警惕。

      和他一直作了7年邻居,他退休了,我对他肃然起敬:1985年他被评选为陕西省“十佳”职工之一,1989年获得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,1992年被授予国家有突出贡献专家。在光环的背后,作为一位老地质,他的故事更令人心酸,1956年大学毕业,次年当上右派,36岁才找到女朋友结婚,“文革”期间,看到他的艰辛,姐姐给他办理了到香港工作的手续,由于相信党,又热爱地质事业,没走。他一生在陕西“挣钱”,却不得不把微薄的工资拿到广东去消费,总是入不敷出,生活拮据。在地质工作迎来第二个春天的时候,虽年过七旬,依然在野外,为祖国地质事业奉献着最后的光和热!他就是神府煤田发现的功臣之一 ——劳炎明先生。

      多年来,虽然有几次机会,但我始终没有离开地质工作岗位,也许或多或少地受到他的影响。